第53章 熟透的桃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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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熟透的桃子
時間轉瞬, 回到酒店，Alice對著外面漫漫的雪感嘆，說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劇組過年, 聞言盛意轉頭, 不確定地表示, “要不你還是回去吧, 我一個人也可以。”
Alice堅決地反駁，“這怎麽能行呢，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，程總也不放心。”
盛意為了下部戲, 這段時間剛撿起英語, 她視線從背單詞軟件上移開，看向Alice，“可是你爸爸媽媽也會不放心你的。”
Alice有很大的一家子人，盛意曾經看到過她打視頻電話, 電腦一整個屏幕，起碼十幾個人, Alice說她姥姥生了五個孩子，她爸爸排行第三，上面有兩個哥哥, 下面有兩個妹妹, 兄弟姐妹又各自組成家庭, 聽完描述, 盛意心生羨慕。
Alice很開朗地說：“他們才不擔心我呢。”
解釋一番, 原來這個大家庭暑假寒假都有一次集體旅行, 酷熱時候去避暑, 最冷天氣飛到溫暖的地方過冬, 不僅團結感情，也為了家裏老人呆的更舒服。
“一家人在一起，在哪過年都算團聚。”盛意想象和家人呆在一起的畫面，莫名其妙的冒出這句話，惹來助理很讚同的點頭，“對對對。”
她低頭笑了笑，繼續背起單詞。
劇組安排了大年夜聚餐，提前訂好餐廳，很快通知各方。
Alice來說完，支支吾吾，面露為難。
盛意問她怎麽了，她才不好意思地說：“說好過年陪你的，但是我爸他們開車過來了，說要在這邊住一晚，明天再去三亞。”
盛意聽懂，“那你去呀，也不止我一個人，大家都在呢。”
“要不你和我一起吧，”Alice說完，又搖搖頭，“誒，不行。”
當然不行了，一整個劇組，盛意已經答應參加聚餐，臨時變卦自然觀感不好。
盛意搖搖頭，貼心溫順的說：“如果你真的為了我不和家人團聚，我會很愧疚的，”她轉開話題，“不過你們家人要來，今晚吃飯睡覺的地方有嗎？”
Alice說：“他們開房車過來的，有地方睡的。”
神奇的一家子。
“至於吃飯的地方，應該也有吧。”Alice不確定地說。
第二天，盛意給Alice發去一條短信，是酒店和餐廳的預約，選的都是高檔地方，Alice感動的眼淚汪汪，更覺得於心有愧，畢竟說好一起跨年，結果自己拋下她和家人團聚，下班時，Alice跑來盛情邀請盛意一起去吃飯，盛意一頭黑線的拒絕了。
這像什麽？
還有三天就是新年，劇組所在的周邊人家熱鬧的布置起來，不少大門上已經被提前貼上紅對聯，紅紅火火的布置，加上過年劇組會放一天假，這讓大家都很興奮。盛意倒是還好，她對什麽都比較無所謂，出乎意料的是，當天下午她收到了三張機票截圖，到達目的地是她所在的城市。
但出發地點不一樣，陸彎彎單獨的從京州飛，而陸爸陸媽則是從寧城，時間是明天。
盛意驚訝半秒，發過去兩個問號表示震驚。
“我收拾東西呢，皮皮，你看下時間，明天我爸媽中午到，你記得去接，我下午自己過去你劇組，你給個地址。”
盛意立刻給陸爸陸媽打電話確認，才知道原來上次她和彎彎說自己劇組過年，他們就背地裏打算飛過來了，陸爸電話那頭樂呵呵的說就當旅游了。
陸爸陸媽很少出門旅游，一是家庭條件沒到需要旅游的層次，二是他們都很忙，陸爸從年輕就一直幹電力維修的，小時候陸彎彎就總跟盛意抱怨她爸一接到座機電話就得出門，陸媽是初中老師，比陸爸更忙，所以這次來，還是他們第一次坐飛機，第一次跨省來到另一個地方玩。
知道他們要來，盛意難免緊張，可慢慢被期待占據，她趁著空，周全地定了住的酒店，安排好他們這一周的行程，接到他們那一刻，看見陸爸陸媽的笑容，長大的盛意突然有種感慨，當一個大人的感覺真好。特別是這個年紀和職業，都讓她有錢也有精力。
還沒到劇組，兩人路上就好奇關心起電視劇到底怎麽拍的，吃完飯，盛意特意帶他們去了片場，因為是女主角家人，劇組人都滿臉帶笑打招呼，陸爸陸媽看見劇組把她看的很重要，兩位操心的家長打心底為那個曾經陷入黑暗，黯淡頹喪的小姑娘感到開心自豪。
休息時，她聽到陸爸陸媽和別人誇耀她從小就是漂亮小姑娘，誇張的聽到好笑，比如好多男生去偷看她這條。
下午陸彎彎到了酒店和他們會和，聽盛意這事還數落觀念落後的父母，“這倆人還準備把家裏臘肉都帶上飛機，說是要給你劇組同事，打好關系，我說這地方誰自己做飯，帶了不是浪費。”
盛意甜甜笑著附和陸彎彎：“不用帶的呀，他們都對我挺好的。”
陸媽媽愛憐的摸了摸她瘦了許多的臉蛋，“彎彎上次說你們導演要你瘦到八十斤，還跟我說你晚飯都不吃喝酸奶，好辛苦的哦。你敖阿姨也擔心你，叫我們過來和你說說。”
“不辛苦。”盛意溫順的靠在她身邊，“我賺很多錢的。”
“賺很多錢也不能不吃飯，”陸媽現在退休了，生活閑下來，從小看到大的兩個女孩又不在身邊，漂泊異鄉，便成天操心，“彎彎也是，看她那個朋友圈，天天喊著減肥。我們小區那個寇阿姨還記得吧，她女兒剛高考完，減肥不吃飯，軍訓那會暈倒了，把家長叫過去，嚇死人了。”
盛意看看陸彎彎。
陸彎彎性格風風火火，一把把租來車子鑰匙塞給陸爸，“行了別嘮叨了，我們去超市買菜去，回來做飯。”
盛意給他們訂的是酒店式公寓，整潔幹凈，配套管家，服務貼心，吃過陸爸陸媽做的飯，晚上好久沒見面的兩人慢慢悠悠的聊天到淩晨，第二天盛意繼續去拍戲，陸彎彎則開著租來的車帶著陸爸陸媽出去玩。
這裏景點不少，但不太出名。
倒是距離劇組五十多公裏有個春暉山，聽說風景很美。
除夕這天劇組放假，一大早就起來去爬山，路上，盛意回了一路的拜年微信。
她大學同學蔣淳給她發的特別搞笑，“我怕三十晚上的人太多，初一的爆竹太響……”盛意覺得挺好玩的，覆制了一模一樣的群發，又貼到短信發給商岐。
發完，收起手機，看向窗外，外面晴空萬裏，冬雪將融，柳枝殘存融掉的冰水，清爽分明，仿佛溫度一上來，就要披上綠衣，煥發新芽。
她拍下一張照片，一同發給他。
從停車場走到山腳邊，商岐說：“怎麽這麽巧。”
盛意不明所以的發去一個問號。
邊爬山邊聊天，盛意還要時不時註意短信，起程有段時間，才明白他的意思。他說：“本來今天要來找你吃飯的，但我發現，好像你來找我了。”
他發來一個定位，是叫“xx溫泉山莊”的地方，盛意點進去，發現隨著往上，他們距離愈近。
什麽情況？
盛意走快幾步，問陸彎彎，“這山上是不是有個溫泉山莊？”
陸彎彎點點頭，“是啊，昨天不是問你要不要去，你說隨便，那邊是素齋，挺出名的，但……反正我沒訂位置。”
盛意說：“陸媽媽喜歡素齋，怎麽不去？”
陸彎彎看著她媽理直氣壯，“除了她我們仨都是肉食動物，少數服從多數。”
陸媽過來要拍女兒，陸彎彎飛快一躲。
盛意說：“要不我們還是去吧，我今天也有點想吃。”
陸彎彎攤攤手，“打平了，爸，你呢，去不去？素齋。”
陸爸笑呵呵的，他看看妻子，看看兩個鬧騰的小姑娘，“聽你媽的。”
陸彎彎：“行吧行吧。”
落座，陸彎彎和盛意咬耳朵，“你朋友挺神通廣大的，我看排隊都幾百人。還搞來溫泉的套票。”
盛意用他的話解釋說：“他說他朋友剛好是這裏老板，而且這是私人包間，應該沒有插隊。”
陸彎彎捏了捏她耳朵，那裏有一串可愛的白玉蘭耳環，她今日穿的米白毛衣灰運動褲，搭配起來就是可愛的小女人，“男他女她？”
盛意瞅瞅她，不言而喻。
“哇，怎麽回事，你這桃花運？”
“商岐。”盛意推開她腦袋說。
陸彎彎還記得這位大帥哥，促狹地笑，“哦～”
所以盛意中途要出去就更順理成章了。
陸彎彎幫她遮掩了一下，臨走叫住她，“等等，你把你家這位手機號給我，有什麽事第一時間打我電話，註意安全。”她做出手勢，盛意點點頭。
盛意被一個服務員引著去了後邊一個小花園，這裏雪好像還沒融化，鋪在青翠的綠植上，色差明顯，空氣中都帶著風涼的清甜味。
還沒來得及扔掉手上拿著的雪團，就察覺到視線，回頭，看見快兩個月沒見的人，他穿休閑絨衫，插著兜上下打量盛意，眉眼被背景的雪色稱得十足利落英俊。
“不冷嗎？”他卻開口問，唇邊自然帶出疏朗笑意。
“不冷啊。”盛意扔掉雪，手在臉上捂了捂，走進他，頰邊微紅。
他伸出手，低頭拿出帕子，但盛意沒有接過，他也忘記遞給她。
商岐仔細幫她擦掉手上的雪水，這讓時間好像停止了，山莊的風聲或許呼嘯，這小院一隅卻靜悄悄的。
他的手也不黑，只是她的更蒼白一點，一大一小，觸感卻比畫面更具沖擊力。
眼睛好像給了特寫，觀察的太仔細。
但，不能再看了，盛意轉開註意力，遞給他的話題也不過是重覆短信上的問話“怎麽會這麽巧？”
於是商岐又輕言細語解釋自己今早來這裏，和上次一樣的事，都是談合作商，本來打算下午去找她，誰知道她發來短信上的照片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。
“你怎麽會來這裏呢，京州和湘城隔得很遠。”
商岐便回答：“這裏是旅游資源不少，待開發，很有前景。”
“哦。”盛意弄不太清這種生意上的事，也懶得問。
“去外邊走走？”那裏有一條溫泉淌過的小徑。
“好啊，不過最好不要太長，二十分鐘，不，十五分鐘，我家裏人在等我。”
他有點訝異，“你家裏人？”
“我是不是該去問候一聲？”
盛意立刻阻止道：“不要去。”
他看向她，盛意壓低聲音，“我偷偷出來的。”
商岐才意識到她的意思，頓了一秒，似笑非笑看她，“這樣。”
盛意想要說什麽，突然後邊樹叢一陣響動，她嚇了一跳，下意識以為是陸爸陸媽，往旁邊拐角躲走，惹得男人挑著眉對她看，盛意比出一個手勢，朝他“噓”聲，唇被手指壓著，雪膚紅唇，像成了精的兔子精。
商岐被她拉進來，過了會，側邊有一對抱著的男女親密的從溫泉後出來，身上布料都很少，盛意的眼睛被他遮住，在她耳邊提醒，“他們在看，幫你遮個臉。”
身後呼吸像太陽熾熱，而他身上的味道，又像風一樣涼爽，眼睛上的遮擋還在，盛意突然聽見左邊那對男女遠去的笑聲和調情聲，似乎還夾雜一句，“看什麽看呀……”
松開手，彼此都有點小尷尬。
盛意：“這裏是私人區域麽？”
“不是吧。“他收回手，猜測著說。
“那他們……”用那樣的姿勢，不難明白剛剛他們在做什麽事。
“不過這裏通完私人湯泉，可能是……”迫不及待，商岐沒把這句話說完，拍拍她腦袋，“走吧，還剩十分鐘了。”
十分鐘，能幹什麽呢？
除了聊了聊工作，盛意一個趣事還沒說完，擡頭看他，發現他唇邊帶著淺淺的笑，察覺他停下，他問，“怎麽了？繼續說啊。”
盛意在說葉川的事，葉川前幾天又突然開始陰晴不定，脾氣也大，沒人問他，他又郁悶的跑來和盛意說話，內容是：他發現自己可能被綠了，或者說，他可能被小三了。
他圍繞這個話題開始剝繭抽絲，講述他如何通過微信視頻發現了這個秘密，盛意聽完表示了驚嘆，隨後還詢問需不需要保密，他大方表示：“不需要，你找你朋友問問，有沒有戀愛達人，給我出個主意。”
“怎麽做？”商岐沈思了片刻，坦白講，“我沒有這種經驗，但是，我認為不如讓你朋友和他女友開誠布公聊一聊，說不定有誤會，即使沒有誤會，也能及時止損。”
盛意哦了一聲，過了幾秒，突然偷偷笑了下，有點小得意和狡黠，“我也覺得你不會有這種經驗。”
他怎麽會被綠？
兩人走到一棵白樺樹前面，簌簌的風輕輕吹動著，背景的藍天好像被加了一層濾鏡，淺藍明媚，他看著她笑，覺得她很調皮，“你覺得我不會有，還問我做什麽？”
盛意仰面看了會天，臉藏在圍巾裏，倒是很坦誠的講，“我找話題和你說呀，這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，你主動和我講講你的，我就不用找了。”
聽了埋怨，他也不惱，直說：“我的生活比較乏味，說起來沒你的有趣。”
“我的也不有趣，只是你願意聽。”盛意揪下來不知道什麽灌木的一片葉子。
“所以？”
盛意把這片葉子遞給他，“很巧，我也願意聽。”
往回走的半程路，他們倆順著遞葉子徑直牽了手。
如果被陸彎彎知道了，肯定要笑她純情，但是盛意覺得這樣還挺好的，她從小做事慢吞吞，但也能做的更好，感情的事不是一樣的嗎？慢慢的，好像基礎就更牢固一點。
總之，這是一個很棒的新年。
那片終究會枯幹的無價值綠葉片，被商岐放進錢包，放在以前，他不會做這種傻事。
翻過年來，一切都加快了進度，陳谷谷是周小安的師妹，她做了五年副導演了，大學時代就跟在師兄身後，周小安脾氣古怪，經常一句話搞的投資方或者演員這邊不高興，陳谷谷為人圓滑，幫著調和各方矛盾，所以盛意能和陳谷谷關系好起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陳谷谷同她講，周小安雖然性格很討厭，但是他有個很厲害的技能，就是省投資，他拍電視劇用錢不多，回報不小，這也是為什麽資方一直這麽愛他的原因，但周小安壓榨演員的能力更勝一籌，他吹毛求疵又充滿精力，這部戲後面的兩個月，盛意幾乎天天都睡不飽，一部戲拍完，人瘦到了八十斤，化妝時黑眼圈被化妝師點名著重遮住。
葉川也是差不多。
同是天涯淪落人，他說自己累的都無心戀戰健身房，作為硬漢小生標志的八塊腹肌已經變成了六塊。
不過到殺青，葉川的感情問題好像也是不明不白的，他和盛意聊天說到，都講的很隱晦。
Alice一旁吃瓜，沒聽懂，等人走後盛意言簡意賅的解釋，“如果有一天爆出來，微博熱搜可能是當紅小生為愛做三。”
Alice驚掉下巴。
飛回京州之前，盛意回到寧城休息了一個月，她成年後就很少回福利院了，因為敖阿姨覺得她是公眾人物，一是不願意她被討論，二是不願意福利院被暴露在媒體的關註下，這些考慮都是很周全的，所以她就住在陸家。
盛意吃完早飯，被陸爸騎車順帶送到駕校，陸爸在社區工作，陸媽在福利院做長期志願者，說忙都不忙，所以每天晚上兩人都燒好吃的，希望能把盛意餵胖，盛意休息的一個月，長胖，和丹尼斯視頻做心理輔導，練車，學英語，大抵是這四件事。
五一的時候陸彎彎回來，過完假兩人一起回京州，回到京州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和沈粥見面。
這部沈粥制片的小眾電影拍攝地點選在一個位於意大利南部的小鎮，這位導演第一次開線上視頻會議的時候，他聲情並茂的解釋這件事：“我的祖母就是意大利人，我小時候會去她那裏度過夏天，一整天躺在院子裏，頭頂是梣樹的綠葉片，當我離開那裏的很多年，午睡醒來似乎還能體會那時孩童少年時的孤獨。一直到我十六歲，夏天是我成長的一部分。”
這部《FLAME》講述的是一個青春期少年孤獨的自我分裂和融合，但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精神分裂，而是一個少年人的內心世界。當主人公外表看起來是孤獨的，他的內心卻是充盈的，當他身處熱鬧，他的內心實則孤單。他的情感如此豐富，和外表差了千裏萬裏。這種反差貫穿了整部劇，也是導演想要講述的東西。
盛意看過這位加略的獨立電影人之前的作品，說實話，很碎片。所以為了聆聽他的創作思路，盛意提前學了幾個月的英語，回到京州又去上了一對一的口語培訓課，但他關於地點的解釋，盛意還是只聽懂了一部分。
不過這不妨礙電影項目的推進。
盛意的選角是沈粥定下來的，加略相當的信任她，只和盛意聊了幾句，便對她說：“很高興你能來，盛。”
盛意回以微笑。
而另一邊，《九重輕山》預告在劇組殺青一個禮拜後放出，周小安出手，質感就不會差到哪裏去。而這支預告除了劇情，也有感情線。
因為關輕羽ip本就不小，加上男女主演技，臺詞都挑不出來毛病，這支預告不僅網絡熱度大，也同樣備受好評，當然，唱衰的聲音也沒有停止，很多人覺得預告故弄玄虛，還有人認為盛意資源太好，捧得太高，等劇真的出來，就會被打回原形。
為此，季幽和開小會時也坦白說：“盛意現在的問題，就是作品還沒跟上，所以粉絲自然跟不上，當然，原因是劇和電影播的周期都大於一年，今天和盛意覆出也就隔了一年不到，值得誇獎的是，盛意很勤奮，已經有兩部存貨，接下來要去歐洲的這部電影，說實話我不看好，但作為經紀人，我喜歡這種意料之外的東西，因為我相信我的每個藝人潛力都是巨大的，這種意料之外反而會帶給我驚喜。”
這幾句讓程遇加丟了好幾個不屑表情給盛意，他根本不看好這部所謂的小眾電影。
季幽和無視他，繼續講，“但因為這種滯後性，現階段網絡上的爭議無可避免，不過我覺得沒有關系，這一年裏，盛意曝光不多，但討論度很高，她的臉有觀眾緣，等作品出來，實力被認可，大家會喜歡她的，我相信她，你們也要相信她。”
盛意擁抱了季幽和。
她笑著同她說：“去意大利拍戲，很難得的經歷，加油。”
她的工作室原本什麽都沒有，但被人買股，也隨大流的搞了個工作行程，顯示六月拍戲，論壇上有人搬運，略帶嘲諷的標題：“純女郎又進組了，拍什麽大制作啊？”
大家紛紛猜測，都是一些電影，底下一排人酸資源咖的，Alice看得生氣，就不看了。
盛意在飛機上睡了很久，落地的時候，被意大利下午的陽光蓋了滿頭。
氣溫正好，上了車，她聽著公司為她安排助理椰子和司機對話，椰子是個活潑的女孩，學意大利語的，暑假做實習工，想要免費來一趟意呆利，機緣巧合就被介紹給了季幽和，就這麽成為盛意的助理。
作為老板，盛意不是很嚴苛，她整天不是看看片就是背劇本。
和導演真的見面的那一天，她穿了很法式的一套襯衫牛仔褲見他，但加略見她，說：“你比我想象的年紀更小。”
盛意便很快解釋自己的年齡，已經成年，加略笑著說：“這很好，你的年輕恰巧適合這部電影。”
拍攝地是加略親自選的，聽說找了整整三天，加略自己開著車在小鎮周邊，才選中一個和他童年記憶中十分相似的小別墅，樓下滿是樹，樹蔭很涼快，旁邊有一個小泳池，不遠處是一片果園，還有田野和小河，他說身臨其境的背景會讓故事更真實。
男主演是一個星二代，他爸爸是一名話劇演員，十五歲，一頭金發，綠色眼睛，漂亮憂郁。至於之前找的張崖的兒子，他是混血，演一個和異國他鄉客人戀愛的妓/女生下的兒子，是個混混。他住在男主角的隔壁。
盛意飾演夏季來這裏游玩，居住男主角家的藝術生。還有很多角色，他們來來往往，穿梭在這棟房子裏，交談，說話，做隱秘的事。
一個夏天連接了這一切，當夏天結束，這一切原來只是男孩的想象，混混是鎮上的好學生，總是被母親拿來同男孩比較。
藝術生女孩才是妓/女真正的孩子，雖然她出身受人指點，可她每次見到男孩都態度溫柔，她在他心中如此美麗純潔，卻被母親評價是個不值得一提的亞洲人，並且認為那個□□是蠢貨，漂洋過海來到意大利，最後竟然還是為了同裔生下孩子。
在男孩的世界裏，好與壞是分明的，他為所有人安排了不同的角色，夏天過去，這就是一場夢，少年心靈的純真可愛和大人的就由此分明，截然不同。
開始拍的很艱難，大家都沒入戲，盛意抓不準加略說的釋放你自己是什麽意思，她表現風格本來就偏內斂，因為很擔心自己不夠熟練。
到了最熱的時候，蟬聲鳴叫，鏡頭捕捉著穿著吊帶和短褲的少女像魚一樣穿梭著清澈的池水中，她筆直掛著水珠的白腿，說謝謝時被特寫的唇，濕潤的胸前曲線微鼓，看完這些鏡頭，盛意想到什麽，問加略，“她被男孩喜歡嗎？”
加略說：“她被男孩欣賞。”
那天晚上，她做夢，夢見商岐。
還是那個泳池，上面有一顆桃樹，壓的很低，她從水面翻上來，被人攬著腰躲開一顆熟透的桃子。
“可惜。”他低聲說。
然後他把她高高舉起，她伸直手臂，摘了一顆新桃，也是快要熟透。
這個夢醒來，她走到陽臺，吹著晨風，感受著異國的寂寞寧靜，還有於她而言，十分陌生、深刻的想念。
盛意退回房間，對著鏡子，觀察著她和夢中一樣的吊帶睡衣，第一次感覺自己已經真的不再是孩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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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轉瞬, 回到酒店，Alice對著外面漫漫的雪感嘆，說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劇組過年, 聞言盛意轉頭, 不確定地表示, “要不你還是回去吧, 我一個人也可以。”
Alice堅決地反駁，“這怎麽能行呢，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，程總也不放心。”
盛意為了下部戲, 這段時間剛撿起英語, 她視線從背單詞軟件上移開，看向Alice，“可是你爸爸媽媽也會不放心你的。”
Alice有很大的一家子人，盛意曾經看到過她打視頻電話, 電腦一整個屏幕，起碼十幾個人, Alice說她姥姥生了五個孩子，她爸爸排行第三，上面有兩個哥哥, 下面有兩個妹妹, 兄弟姐妹又各自組成家庭, 聽完描述, 盛意心生羨慕。
Alice很開朗地說：“他們才不擔心我呢。”
解釋一番, 原來這個大家庭暑假寒假都有一次集體旅行, 酷熱時候去避暑, 最冷天氣飛到溫暖的地方過冬, 不僅團結感情，也為了家裏老人呆的更舒服。
“一家人在一起，在哪過年都算團聚。”盛意想象和家人呆在一起的畫面，莫名其妙的冒出這句話，惹來助理很讚同的點頭，“對對對。”
她低頭笑了笑，繼續背起單詞。
劇組安排了大年夜聚餐，提前訂好餐廳，很快通知各方。
Alice來說完，支支吾吾，面露為難。
盛意問她怎麽了，她才不好意思地說：“說好過年陪你的，但是我爸他們開車過來了，說要在這邊住一晚，明天再去三亞。”
盛意聽懂，“那你去呀，也不止我一個人，大家都在呢。”
“要不你和我一起吧，”Alice說完，又搖搖頭，“誒，不行。”
當然不行了，一整個劇組，盛意已經答應參加聚餐，臨時變卦自然觀感不好。
盛意搖搖頭，貼心溫順的說：“如果你真的為了我不和家人團聚，我會很愧疚的，”她轉開話題，“不過你們家人要來，今晚吃飯睡覺的地方有嗎？”
Alice說：“他們開房車過來的，有地方睡的。”
神奇的一家子。
“至於吃飯的地方，應該也有吧。”Alice不確定地說。
第二天，盛意給Alice發去一條短信，是酒店和餐廳的預約，選的都是高檔地方，Alice感動的眼淚汪汪，更覺得於心有愧，畢竟說好一起跨年，結果自己拋下她和家人團聚，下班時，Alice跑來盛情邀請盛意一起去吃飯，盛意一頭黑線的拒絕了。
這像什麽？
還有三天就是新年，劇組所在的周邊人家熱鬧的布置起來，不少大門上已經被提前貼上紅對聯，紅紅火火的布置，加上過年劇組會放一天假，這讓大家都很興奮。盛意倒是還好，她對什麽都比較無所謂，出乎意料的是，當天下午她收到了三張機票截圖，到達目的地是她所在的城市。
但出發地點不一樣，陸彎彎單獨的從京州飛，而陸爸陸媽則是從寧城，時間是明天。
盛意驚訝半秒，發過去兩個問號表示震驚。
“我收拾東西呢，皮皮，你看下時間，明天我爸媽中午到，你記得去接，我下午自己過去你劇組，你給個地址。”
盛意立刻給陸爸陸媽打電話確認，才知道原來上次她和彎彎說自己劇組過年，他們就背地裏打算飛過來了，陸爸電話那頭樂呵呵的說就當旅游了。
陸爸陸媽很少出門旅游，一是家庭條件沒到需要旅游的層次，二是他們都很忙，陸爸從年輕就一直幹電力維修的，小時候陸彎彎就總跟盛意抱怨她爸一接到座機電話就得出門，陸媽是初中老師，比陸爸更忙，所以這次來，還是他們第一次坐飛機，第一次跨省來到另一個地方玩。
知道他們要來，盛意難免緊張，可慢慢被期待占據，她趁著空，周全地定了住的酒店，安排好他們這一周的行程，接到他們那一刻，看見陸爸陸媽的笑容，長大的盛意突然有種感慨，當一個大人的感覺真好。特別是這個年紀和職業，都讓她有錢也有精力。
還沒到劇組，兩人路上就好奇關心起電視劇到底怎麽拍的，吃完飯，盛意特意帶他們去了片場，因為是女主角家人，劇組人都滿臉帶笑打招呼，陸爸陸媽看見劇組把她看的很重要，兩位操心的家長打心底為那個曾經陷入黑暗，黯淡頹喪的小姑娘感到開心自豪。
休息時，她聽到陸爸陸媽和別人誇耀她從小就是漂亮小姑娘，誇張的聽到好笑，比如好多男生去偷看她這條。
下午陸彎彎到了酒店和他們會和，聽盛意這事還數落觀念落後的父母，“這倆人還準備把家裏臘肉都帶上飛機，說是要給你劇組同事，打好關系，我說這地方誰自己做飯，帶了不是浪費。”
盛意甜甜笑著附和陸彎彎：“不用帶的呀，他們都對我挺好的。”
陸媽媽愛憐的摸了摸她瘦了許多的臉蛋，“彎彎上次說你們導演要你瘦到八十斤，還跟我說你晚飯都不吃喝酸奶，好辛苦的哦。你敖阿姨也擔心你，叫我們過來和你說說。”
“不辛苦。”盛意溫順的靠在她身邊，“我賺很多錢的。”
“賺很多錢也不能不吃飯，”陸媽現在退休了，生活閑下來，從小看到大的兩個女孩又不在身邊，漂泊異鄉，便成天操心，“彎彎也是，看她那個朋友圈，天天喊著減肥。我們小區那個寇阿姨還記得吧，她女兒剛高考完，減肥不吃飯，軍訓那會暈倒了，把家長叫過去，嚇死人了。”
盛意看看陸彎彎。
陸彎彎性格風風火火，一把把租來車子鑰匙塞給陸爸，“行了別嘮叨了，我們去超市買菜去，回來做飯。”
盛意給他們訂的是酒店式公寓，整潔幹凈，配套管家，服務貼心，吃過陸爸陸媽做的飯，晚上好久沒見面的兩人慢慢悠悠的聊天到淩晨，第二天盛意繼續去拍戲，陸彎彎則開著租來的車帶著陸爸陸媽出去玩。
這裏景點不少，但不太出名。
倒是距離劇組五十多公裏有個春暉山，聽說風景很美。
除夕這天劇組放假，一大早就起來去爬山，路上，盛意回了一路的拜年微信。
她大學同學蔣淳給她發的特別搞笑，“我怕三十晚上的人太多，初一的爆竹太響……”盛意覺得挺好玩的，覆制了一模一樣的群發，又貼到短信發給商岐。
發完，收起手機，看向窗外，外面晴空萬裏，冬雪將融，柳枝殘存融掉的冰水，清爽分明，仿佛溫度一上來，就要披上綠衣，煥發新芽。
她拍下一張照片，一同發給他。
從停車場走到山腳邊，商岐說：“怎麽這麽巧。”
盛意不明所以的發去一個問號。
邊爬山邊聊天，盛意還要時不時註意短信，起程有段時間，才明白他的意思。他說：“本來今天要來找你吃飯的，但我發現，好像你來找我了。”
他發來一個定位，是叫“xx溫泉山莊”的地方，盛意點進去，發現隨著往上，他們距離愈近。
什麽情況？
盛意走快幾步，問陸彎彎，“這山上是不是有個溫泉山莊？”
陸彎彎點點頭，“是啊，昨天不是問你要不要去，你說隨便，那邊是素齋，挺出名的，但……反正我沒訂位置。”
盛意說：“陸媽媽喜歡素齋，怎麽不去？”
陸彎彎看著她媽理直氣壯，“除了她我們仨都是肉食動物，少數服從多數。”
陸媽過來要拍女兒，陸彎彎飛快一躲。
盛意說：“要不我們還是去吧，我今天也有點想吃。”
陸彎彎攤攤手，“打平了，爸，你呢，去不去？素齋。”
陸爸笑呵呵的，他看看妻子，看看兩個鬧騰的小姑娘，“聽你媽的。”
陸彎彎：“行吧行吧。”
落座，陸彎彎和盛意咬耳朵，“你朋友挺神通廣大的，我看排隊都幾百人。還搞來溫泉的套票。”
盛意用他的話解釋說：“他說他朋友剛好是這裏老板，而且這是私人包間，應該沒有插隊。”
陸彎彎捏了捏她耳朵，那裏有一串可愛的白玉蘭耳環，她今日穿的米白毛衣灰運動褲，搭配起來就是可愛的小女人，“男他女她？”
盛意瞅瞅她，不言而喻。
“哇，怎麽回事，你這桃花運？”
“商岐。”盛意推開她腦袋說。
陸彎彎還記得這位大帥哥，促狹地笑，“哦～”
所以盛意中途要出去就更順理成章了。
陸彎彎幫她遮掩了一下，臨走叫住她，“等等，你把你家這位手機號給我，有什麽事第一時間打我電話，註意安全。”她做出手勢，盛意點點頭。
盛意被一個服務員引著去了後邊一個小花園，這裏雪好像還沒融化，鋪在青翠的綠植上，色差明顯，空氣中都帶著風涼的清甜味。
還沒來得及扔掉手上拿著的雪團，就察覺到視線，回頭，看見快兩個月沒見的人，他穿休閑絨衫，插著兜上下打量盛意，眉眼被背景的雪色稱得十足利落英俊。
“不冷嗎？”他卻開口問，唇邊自然帶出疏朗笑意。
“不冷啊。”盛意扔掉雪，手在臉上捂了捂，走進他，頰邊微紅。
他伸出手，低頭拿出帕子，但盛意沒有接過，他也忘記遞給她。
商岐仔細幫她擦掉手上的雪水，這讓時間好像停止了，山莊的風聲或許呼嘯，這小院一隅卻靜悄悄的。
他的手也不黑，只是她的更蒼白一點，一大一小，觸感卻比畫面更具沖擊力。
眼睛好像給了特寫，觀察的太仔細。
但，不能再看了，盛意轉開註意力，遞給他的話題也不過是重覆短信上的問話“怎麽會這麽巧？”
於是商岐又輕言細語解釋自己今早來這裏，和上次一樣的事，都是談合作商，本來打算下午去找她，誰知道她發來短信上的照片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。
“你怎麽會來這裏呢，京州和湘城隔得很遠。”
商岐便回答：“這裏是旅游資源不少，待開發，很有前景。”
“哦。”盛意弄不太清這種生意上的事，也懶得問。
“去外邊走走？”那裏有一條溫泉淌過的小徑。
“好啊，不過最好不要太長，二十分鐘，不，十五分鐘，我家裏人在等我。”
他有點訝異，“你家裏人？”
“我是不是該去問候一聲？”
盛意立刻阻止道：“不要去。”
他看向她，盛意壓低聲音，“我偷偷出來的。”
商岐才意識到她的意思，頓了一秒，似笑非笑看她，“這樣。”
盛意想要說什麽，突然後邊樹叢一陣響動，她嚇了一跳，下意識以為是陸爸陸媽，往旁邊拐角躲走，惹得男人挑著眉對她看，盛意比出一個手勢，朝他“噓”聲，唇被手指壓著，雪膚紅唇，像成了精的兔子精。
商岐被她拉進來，過了會，側邊有一對抱著的男女親密的從溫泉後出來，身上布料都很少，盛意的眼睛被他遮住，在她耳邊提醒，“他們在看，幫你遮個臉。”
身後呼吸像太陽熾熱，而他身上的味道，又像風一樣涼爽，眼睛上的遮擋還在，盛意突然聽見左邊那對男女遠去的笑聲和調情聲，似乎還夾雜一句，“看什麽看呀……”
松開手，彼此都有點小尷尬。
盛意：“這裏是私人區域麽？”
“不是吧。“他收回手，猜測著說。
“那他們……”用那樣的姿勢，不難明白剛剛他們在做什麽事。
“不過這裏通完私人湯泉，可能是……”迫不及待，商岐沒把這句話說完，拍拍她腦袋，“走吧，還剩十分鐘了。”
十分鐘，能幹什麽呢？
除了聊了聊工作，盛意一個趣事還沒說完，擡頭看他，發現他唇邊帶著淺淺的笑，察覺他停下，他問，“怎麽了？繼續說啊。”
盛意在說葉川的事，葉川前幾天又突然開始陰晴不定，脾氣也大，沒人問他，他又郁悶的跑來和盛意說話，內容是：他發現自己可能被綠了，或者說，他可能被小三了。
他圍繞這個話題開始剝繭抽絲，講述他如何通過微信視頻發現了這個秘密，盛意聽完表示了驚嘆，隨後還詢問需不需要保密，他大方表示：“不需要，你找你朋友問問，有沒有戀愛達人，給我出個主意。”
“怎麽做？”商岐沈思了片刻，坦白講，“我沒有這種經驗，但是，我認為不如讓你朋友和他女友開誠布公聊一聊，說不定有誤會，即使沒有誤會，也能及時止損。”
盛意哦了一聲，過了幾秒，突然偷偷笑了下，有點小得意和狡黠，“我也覺得你不會有這種經驗。”
他怎麽會被綠？
兩人走到一棵白樺樹前面，簌簌的風輕輕吹動著，背景的藍天好像被加了一層濾鏡，淺藍明媚，他看著她笑，覺得她很調皮，“你覺得我不會有，還問我做什麽？”
盛意仰面看了會天，臉藏在圍巾裏，倒是很坦誠的講，“我找話題和你說呀，這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，你主動和我講講你的，我就不用找了。”
聽了埋怨，他也不惱，直說：“我的生活比較乏味，說起來沒你的有趣。”
“我的也不有趣，只是你願意聽。”盛意揪下來不知道什麽灌木的一片葉子。
“所以？”
盛意把這片葉子遞給他，“很巧，我也願意聽。”
往回走的半程路，他們倆順著遞葉子徑直牽了手。
如果被陸彎彎知道了，肯定要笑她純情，但是盛意覺得這樣還挺好的，她從小做事慢吞吞，但也能做的更好，感情的事不是一樣的嗎？慢慢的，好像基礎就更牢固一點。
總之，這是一個很棒的新年。
那片終究會枯幹的無價值綠葉片，被商岐放進錢包，放在以前，他不會做這種傻事。
翻過年來，一切都加快了進度，陳谷谷是周小安的師妹，她做了五年副導演了，大學時代就跟在師兄身後，周小安脾氣古怪，經常一句話搞的投資方或者演員這邊不高興，陳谷谷為人圓滑，幫著調和各方矛盾，所以盛意能和陳谷谷關系好起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陳谷谷同她講，周小安雖然性格很討厭，但是他有個很厲害的技能，就是省投資，他拍電視劇用錢不多，回報不小，這也是為什麽資方一直這麽愛他的原因，但周小安壓榨演員的能力更勝一籌，他吹毛求疵又充滿精力，這部戲後面的兩個月，盛意幾乎天天都睡不飽，一部戲拍完，人瘦到了八十斤，化妝時黑眼圈被化妝師點名著重遮住。
葉川也是差不多。
同是天涯淪落人，他說自己累的都無心戀戰健身房，作為硬漢小生標志的八塊腹肌已經變成了六塊。
不過到殺青，葉川的感情問題好像也是不明不白的，他和盛意聊天說到，都講的很隱晦。
Alice一旁吃瓜，沒聽懂，等人走後盛意言簡意賅的解釋，“如果有一天爆出來，微博熱搜可能是當紅小生為愛做三。”
Alice驚掉下巴。
飛回京州之前，盛意回到寧城休息了一個月，她成年後就很少回福利院了，因為敖阿姨覺得她是公眾人物，一是不願意她被討論，二是不願意福利院被暴露在媒體的關註下，這些考慮都是很周全的，所以她就住在陸家。
盛意吃完早飯，被陸爸騎車順帶送到駕校，陸爸在社區工作，陸媽在福利院做長期志願者，說忙都不忙，所以每天晚上兩人都燒好吃的，希望能把盛意餵胖，盛意休息的一個月，長胖，和丹尼斯視頻做心理輔導，練車，學英語，大抵是這四件事。
五一的時候陸彎彎回來，過完假兩人一起回京州，回到京州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和沈粥見面。
這部沈粥制片的小眾電影拍攝地點選在一個位於意大利南部的小鎮，這位導演第一次開線上視頻會議的時候，他聲情並茂的解釋這件事：“我的祖母就是意大利人，我小時候會去她那裏度過夏天，一整天躺在院子裏，頭頂是梣樹的綠葉片，當我離開那裏的很多年，午睡醒來似乎還能體會那時孩童少年時的孤獨。一直到我十六歲，夏天是我成長的一部分。”
這部《FLAME》講述的是一個青春期少年孤獨的自我分裂和融合，但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精神分裂，而是一個少年人的內心世界。當主人公外表看起來是孤獨的，他的內心卻是充盈的，當他身處熱鬧，他的內心實則孤單。他的情感如此豐富，和外表差了千裏萬裏。這種反差貫穿了整部劇，也是導演想要講述的東西。
盛意看過這位加略的獨立電影人之前的作品，說實話，很碎片。所以為了聆聽他的創作思路，盛意提前學了幾個月的英語，回到京州又去上了一對一的口語培訓課，但他關於地點的解釋，盛意還是只聽懂了一部分。
不過這不妨礙電影項目的推進。
盛意的選角是沈粥定下來的，加略相當的信任她，只和盛意聊了幾句，便對她說：“很高興你能來，盛。”
盛意回以微笑。
而另一邊，《九重輕山》預告在劇組殺青一個禮拜後放出，周小安出手，質感就不會差到哪裏去。而這支預告除了劇情，也有感情線。
因為關輕羽ip本就不小，加上男女主演技，臺詞都挑不出來毛病，這支預告不僅網絡熱度大，也同樣備受好評，當然，唱衰的聲音也沒有停止，很多人覺得預告故弄玄虛，還有人認為盛意資源太好，捧得太高，等劇真的出來，就會被打回原形。
為此，季幽和開小會時也坦白說：“盛意現在的問題，就是作品還沒跟上，所以粉絲自然跟不上，當然，原因是劇和電影播的周期都大於一年，今天和盛意覆出也就隔了一年不到，值得誇獎的是，盛意很勤奮，已經有兩部存貨，接下來要去歐洲的這部電影，說實話我不看好，但作為經紀人，我喜歡這種意料之外的東西，因為我相信我的每個藝人潛力都是巨大的，這種意料之外反而會帶給我驚喜。”
這幾句讓程遇加丟了好幾個不屑表情給盛意，他根本不看好這部所謂的小眾電影。
季幽和無視他，繼續講，“但因為這種滯後性，現階段網絡上的爭議無可避免，不過我覺得沒有關系，這一年裏，盛意曝光不多，但討論度很高，她的臉有觀眾緣，等作品出來，實力被認可，大家會喜歡她的，我相信她，你們也要相信她。”
盛意擁抱了季幽和。
她笑著同她說：“去意大利拍戲，很難得的經歷，加油。”
她的工作室原本什麽都沒有，但被人買股，也隨大流的搞了個工作行程，顯示六月拍戲，論壇上有人搬運，略帶嘲諷的標題：“純女郎又進組了，拍什麽大制作啊？”
大家紛紛猜測，都是一些電影，底下一排人酸資源咖的，Alice看得生氣，就不看了。
盛意在飛機上睡了很久，落地的時候，被意大利下午的陽光蓋了滿頭。
氣溫正好，上了車，她聽著公司為她安排助理椰子和司機對話，椰子是個活潑的女孩，學意大利語的，暑假做實習工，想要免費來一趟意呆利，機緣巧合就被介紹給了季幽和，就這麽成為盛意的助理。
作為老板，盛意不是很嚴苛，她整天不是看看片就是背劇本。
和導演真的見面的那一天，她穿了很法式的一套襯衫牛仔褲見他，但加略見她，說：“你比我想象的年紀更小。”
盛意便很快解釋自己的年齡，已經成年，加略笑著說：“這很好，你的年輕恰巧適合這部電影。”
拍攝地是加略親自選的，聽說找了整整三天，加略自己開著車在小鎮周邊，才選中一個和他童年記憶中十分相似的小別墅，樓下滿是樹，樹蔭很涼快，旁邊有一個小泳池，不遠處是一片果園，還有田野和小河，他說身臨其境的背景會讓故事更真實。
男主演是一個星二代，他爸爸是一名話劇演員，十五歲，一頭金發，綠色眼睛，漂亮憂郁。至於之前找的張崖的兒子，他是混血，演一個和異國他鄉客人戀愛的妓/女生下的兒子，是個混混。他住在男主角的隔壁。
盛意飾演夏季來這裏游玩，居住男主角家的藝術生。還有很多角色，他們來來往往，穿梭在這棟房子裏，交談，說話，做隱秘的事。
一個夏天連接了這一切，當夏天結束，這一切原來只是男孩的想象，混混是鎮上的好學生，總是被母親拿來同男孩比較。
藝術生女孩才是妓/女真正的孩子，雖然她出身受人指點，可她每次見到男孩都態度溫柔，她在他心中如此美麗純潔，卻被母親評價是個不值得一提的亞洲人，並且認為那個□□是蠢貨，漂洋過海來到意大利，最後竟然還是為了同裔生下孩子。
在男孩的世界裏，好與壞是分明的，他為所有人安排了不同的角色，夏天過去，這就是一場夢，少年心靈的純真可愛和大人的就由此分明，截然不同。
開始拍的很艱難，大家都沒入戲，盛意抓不準加略說的釋放你自己是什麽意思，她表現風格本來就偏內斂，因為很擔心自己不夠熟練。
到了最熱的時候，蟬聲鳴叫，鏡頭捕捉著穿著吊帶和短褲的少女像魚一樣穿梭著清澈的池水中，她筆直掛著水珠的白腿，說謝謝時被特寫的唇，濕潤的胸前曲線微鼓，看完這些鏡頭，盛意想到什麽，問加略，“她被男孩喜歡嗎？”
加略說：“她被男孩欣賞。”
那天晚上，她做夢，夢見商岐。
還是那個泳池，上面有一顆桃樹，壓的很低，她從水面翻上來，被人攬著腰躲開一顆熟透的桃子。
“可惜。”他低聲說。
然後他把她高高舉起，她伸直手臂，摘了一顆新桃，也是快要熟透。
這個夢醒來，她走到陽臺，吹著晨風，感受著異國的寂寞寧靜，還有於她而言，十分陌生、深刻的想念。
盛意退回房間，對著鏡子，觀察著她和夢中一樣的吊帶睡衣，第一次感覺自己已經真的不再是孩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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